乞哀吕布无人救,骂贼张辽反得生,无言高顺死得屈。白门楼上,曹操杀吕布,合情合理,放张辽,得到一员大将,斩高顺,则引起了很多争议。
作为一代枭雄,曹操一定不会为自当年的决策后悔:我已经读懂了高顺张辽的肢体语言和潜台词,张辽已表露出归降之意,而高顺可杀不可留。细看这两个俘虏的表现,我们不能不佩服曹操的精明。
吕布的怯懦可笑,张辽的刚强可敬。人们都说曹操惜才而且大度,要不是刘备冒坏水儿,连吕布都不用死。事实果真如此吗?当然不是,曹操一点都不傻,他才不会留着吕布在自己后面捅刀子,而且按照年龄来算,他也当不了吕布的干爹:曹操比刘备大六岁,吕布管刘备叫贤弟。
曹操征求刘备的意见,实际是一箭双雕:如果刘备说杀,那么杀吕布的骂名就会甩给刘备,如果吕布的忠诚下属想报仇,首先要找刘备;如果刘备说留,那么曹操不介意再白门楼上再拴一根绳子,把刘备也吊上去——你是不是跟吕布还有勾结?
刘备不是嫌命长而要上吊的寿星老,他就地一滚,把皮球踢了回去:“公不见丁建阳、董卓之事乎?”
刘备其实也是在打太极,他这句话也可以狡辩为奉劝曹操像丁原董卓那样收留吕布,虽然极其牵强,但刘备可以这样解释:曹操比丁原资源丰富,比董卓爱惜人才,我当时是劝曹操汲取亏待吕布的经验教训,让曹操对吕布好一些。
当然,这正解释,笔者是不信的,以吕布“爱诸将妇”的秉性,拿下刘备的妻子之后当柳下惠的可能性不大,刘备早就恨得压根儿痒痒了。
放下吕布不提,咱们还是回过头来说张辽和高顺。
张辽绝对是一个聪明人,他配合曹操演了一出戏,树立了曹操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光辉形象。
张辽确实是对曹操很不客气:“可惜当日火不大,不曾烧死你这国贼!”
但是等曹操“亲释其缚,解衣衣之,延之上坐”,他就二话不说,马上投降了。这变脸本事,不去演川剧都屈才了。
其实曹操早就看出张辽有投降之意——张辽在怒怼曹操之前,还指名道姓地大骂了主公吕布:“吕布匹夫!死则死耳,何惧之有!”
不管怎么说,吕布都是张辽的主公,张辽如此大骂,都不合礼仪。但就是这不合礼仪的表现,也表明了一种态度:我已经跟吕布一刀两断,成了无主之人,曹操你看着办吧!
以曹操的机智或者说狡诈,要是听不出张辽话里的潜台词,他就不配被称为三国三绝中的“奸绝”了。
曹操一开始根本没理张辽,而是先斩了高顺后下令勒死吕布,这才回过头来跟张辽逗闷子。
三个重量级的俘虏,曹操之所以先斩高顺而后处理张辽,就是因为他早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吕布,不管刘备说啥,吕布都得双脚离地吐舌头——他要是有收留吕布的心思,也不会怒斩一言不发的高顺了。
曹操抓了吕布高顺张辽,一开始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,就像一只捉了三只肥老鼠的橘猫,先戏耍着玩儿,吕布为了活命,也只好低三下四地试探着要松松绑绳。曹操当时可没说要给吕布松绑,他只是调侃“缚虎不得不急”,并没有下任何命令,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被推上来的高顺。
曹操对高顺应该印象深刻,因为就是这个高顺打败了夏侯惇刘备联军,关羽张飞在高顺面前,一点便宜都没占到。
按理说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悍将,曹操应该极力招揽才对,但是他却不冷不热地问:“汝有何言?”
曹操之所以这样问,实际是自己心里没底,他不知道一向对吕布忠心耿耿逆来顺受的高顺,肯不肯背叛“听妻妾言,不听将计”的吕布。结果高顺既不怒骂,也不乞降,让曹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“顺不答,操怒命斩之。”曹操之所以如此气急败坏,在处理吕布之前先处理掉了高顺,就是读懂了高顺的肢体语言:我个人没态度,主公吕布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!
我们看“白门楼吕布殒命”一节,是可以理解高顺的良苦用心的:如果高顺大骂曹操,很可能会给吕布带来危险,而吕布尚在,高顺也不可能抢先投降。高顺的真实想法,曹操当然了解:如果吕布投降,高顺就跟着投降;如果吕布被杀,高顺就随他一同赴死。
曹操最讨厌的,就是别人跟他耍心眼儿。于是曹操做出了反常举动,不再跟高顺废话,直接推出斩首。
下达斩首命令的曹操,心中应该也是十分惋惜的:这么优秀的一位骑将,可惜不能为我所用!
曹操看明白了,高顺是不可能背叛吕布了,读者诸君读过很多三国史料,当然也知道高顺对吕布的愚忠。
《汉末英雄记》说高顺“为人清白有威严,不饮酒,不受馈遗。所将七百余兵,号为千人,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,每所攻击无不破者,名为陷阵营。”
高顺经常向吕布进忠言,但吕布一概不听。郝萌反水,高顺平叛,但是结果吕布没有处罚参与叛乱的陈宫,却剥夺了高顺的陷阵营指挥权,而把这支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了魏续——对,就是后来跟侯成宋宪一起,把吕布绑起来献给曹操魏续,这个魏续跟吕布还有“外内之亲”,也不知道到底是啥关系。
被剥夺了陷阵营指挥权的高顺成了炮灰敢死队长:“(吕布)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,及当攻战,故令顺将续所领兵,顺亦终无恨意。”
要不怎么说吕布之败纯属咎由自取呢,他的品德和才能,跟曹操刘备相比,差得实在是太多了:反复无常的陈宫被他奉为谋主,无德无能的魏续被他当做心腹,唯一的忠诚之将却被他百般欺凌。
只可惜有能力成为五子良将的高顺,就因为跟错了人,成了一现的昙花而没能成为耀眼的将星。
高顺之死,令人惋惜,我们禁不住会产生这样的疑问:如果高顺当时也跟张辽一样大骂吕布以表明态度,曹操是否会把他收归己用?如果高顺归降曹操,能在五子良将中排行第几?